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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记忆(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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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季已悄然而至,遥想当初路过身旁的小路,看到的是年纪稍大的学长学姐在这欢呼雀跃,时光一转,到现在自己坐在路边的长椅,拿着同学递来透明的氢气球,一切都是恍然如梦般的不真实。

六月的太阳把周围晒得暖烘烘的,随着风把云层缓慢地吹动,带来的灰色像是给眼前的景象套上一层阴暗的面具。图书馆,图书馆前船的雕像,雕像前的喷泉,喷泉旁扔着黑色帽子的同届生,无一不变得模糊起来。我的心情本就复杂,目睹此刻光景更是让人心头沉闷。也是,毕竟长达四年的大学生涯在今天结束了,我想。

又有一批同学从我身边走过,他们嚷嚷着在喷泉旁站好位置,等待着摄影师为其记录下美好的回忆。我把氢气球借给了其中的一个人,无所事事般,视线落在了手中发光的屏幕中。

“梦,既是现实,也为虚幻。它总是在潜意识里暗示着你某种东西。”

圈子里的一句话令我陷入了伤感之中,或许好友只是随意地分享出来,但这罗列的文字依旧挑动着我的情绪。大概,文字比他本身更加深刻地影响着我此时此刻的心境。

为了平复头脑,使之归于平静,我尽量背靠着石椅,深深地呼吸后,一动不动地抬头仰望着云层间隙中幽蓝深远的天空。那位向我借了气球的女孩拍完照片,跟她附近的同学轻谈几句后向我走来。

“有什么心事吗?”她在我旁边坐下后,轻声问道。

“不要紧,谢谢。”

“真的不要紧嘛”女孩再次确认。

“只是有点伤感,今天毕业了嘛。”我说着,回以笑容。

“诶,我也有这种感觉,但凡谁都无法避免的吧。”

说完她跳着站起来,把氢气球归还到我手中后,便加入到属于她的热闹之中。而我的热闹早已结束,我只是单纯地坐在这里,假装自己融入到了他们的热闹中去。一批又一批同学,刚刚活跃的氛围褪去,很快就有新的笑脸填充进来。

太阳渐渐地爬上了头顶,遮蔽的云层悄然离去,阳光传递的温度正好,是那种久晒也不觉得热的舒适。校内的广播也响起了在中午才有的纯音钢琴曲。

闭上眼,我漂浮在粤南盆地上深远的天空之中,一边思索着过去三,四年里,自己成长后失去的某些东西,思索着流逝的青春,陪伴在左右的人,从不存在的事物以及难以割舍的感情。

周围完全安静了下来,睁眼一看,图书馆前只寥寥路过过几个行人。我始终是待在那座山谷里,嗅着花香,聆听风声,用肌肤感受阳光的温度。那是在我十七岁的初夏,在我准备刚满十八岁的时候。

就算是五年后的今天,那个山谷的风光也仍旧历历在目。蔚蓝的天空没有很厚的云层,天边的一角漂浮着类似絮状物般的云丝,像是被风吹散的白色纤维一般。六月初夏的日光恰倒好处,就算整个人暴露在太阳下,也不觉得有一丝的热度。风甚是温和,缓缓地拂过山谷,拂过山谷间密布的油菜花,然后顺着宽阔的泥路向上升起,推动着道路两旁高大笔直的白色风车,放眼望去,远处游动的金色花朵和旋转的扇叶令眼睛隐隐发痛。油菜花枝条沙沙作响,另有空气摩擦传来的模糊声音,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动静。仿佛你置身站立于异世界的入口一般,没有其他的干扰进入我们的耳朵,也没有其他人会出现在我们的视野。偶尔有几只长着黄色羽毛的鸟在油菜花田上空滑过,托着白色细长的尾巴,随后隐蔽在金色的花海里。一边在泥路上走着,玲珑便一边在我身边悄悄浮现。

此刻脑海中会出现如此真实的场景简直不可思议,当我身临其境时,除了留意出现在身边的玲珑,其余的景物便置至身外。而经过时间的润色,那时看到的一草一木,肌肤感受到的风的温度,却全部在身上浮现起来。

嘟嘟怪事!当时我并不觉得它会令人印象深刻,我在乎的无非只是玲珑为何会出现,她又能在我身边呆上多久,以及迄今为止最重要的关卡能否顺利收官而已。再说,我那时又在应付着一场接着一场的考试,根本没有精力去欣赏和体验周围的风景。

然而,现在率先占据我的思维的,却是那一片山谷风光。花香,鸟鸣,带有初夏温度的光,细细的云丝,山的线和风声,真真实实的,清清楚楚的一并展现出来。让人觉得只要拿起画笔,就能将那盛大的风景一一描绘出来。匪夷所思的是,我无法在画中添上我们两个人的身影,甚至我现在连玲珑的脸都很难想起来。它仿佛掉进了深水里,像黑色的墨一般化开,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当然,只要我花费时间去想,玲珑的样子还是可以在眼前浮现。小而毫无温度的手,轮廓鲜明的侧脸,柔顺的黑发下的眼睛,那双眼睛大而圆润,反射出不可思议的光泽。玲珑始终穿着一身素白的连衣裙,稍微有点太阳时,她便会戴上一顶白色的花边帽子。当我把这些印象全部归纳起来时,玲珑的正脸便自然而然地显现了,大概她总是喜欢正视着我微笑,所以最先出现的是玲珑的正脸。只是随着日子的间隔越来越长,这一能力也越来越难地表达出来。那块黑墨的颜色像是越来越浅,融化在水中消失的速度也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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