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人有时候会对夜幕降临后，那阳光遮盖下的时间充满无限期待，期待那些未经许可的幸运会轻易就出现。抛开喧嚣，人安静下来，自然就多一种心境去发现这个世界正在发生着什么；慢慢看清身边的是什么样的人。人喜热闹，哪怕仰听飞鸟归林的嘈杂；远观群鱼跃海的欢腾……可人又贪清福，享那静中情味。
春秋之交，山月林云，诗画人间；山上的草庐来了客人，是一对父子。修竹林里吃了一阵风，那风从东边来，掀起一片竹林浪海。
“这事……关系深远，当年兵荒马乱我父辈便与国内的叶氏一族失散了，说来应该由我父亲领导第二十代的主事，可惜家族里有些人卷入一场纷争，后来我母亲带着弟弟改嫁他人，而父亲则带着我避走他国。”
“我父亲说的弟弟，便是叶敏父亲；叔叔也是几年前才找到了我们。”一旁的男子欠身过来，做出补充。
沈一柔奉着茶，一边顺着话题点点头道：“叶敏知道她的家族是做什么的吗？”
“全然不知。”老头说话铿锵有力，毫无半点含糊。“我们一族世代收集白石神的资料，可谓汗牛充栋，早期的族人能解读白石神的神旨并参与其中，到吾辈手中已经无能力解读白石神的精神意念，更没有能力参与其中只能隐忍起来。从唐朝起，我们家族历经20代一直做着类似观察者一样的事，这一做便是1400年。我们用图画文字、甚至是建筑来记录每一代山鬼娘娘的更迭，可惜很多资料还是遗失了，甚至有些能力已然断层。”
茶汤翻煮了几场、茶色淡远，一旁看茶的聚宝盆放下手中的分茶器道：“叶老先生，说来也是巧合，我们家族在清代也与白石扯上了些关系，我这些年做了不少关于白石镇的字画收藏，希望有用。”
叶涛端坐着对着聚宝盆一个欠身，在叶老先生的点头示意下说道：“赵兄手中的资料，应该是清以降的部分；但是有关你们祖上犯下的过错，我祖上有一些记载，希望赵兄不要介意，我们翻查旧案。”
“如此说来，该介意的倒还少不了我。”沈一柔接了这直捅捅的话，聚宝盆心中泛起感慨：一柔总算是长进了，周旋人事知轻重，言谈处事知进退。
谈话到此，失去严肃的氛围，倒让两方的人拉近了一些。相互放下戒备，沈一柔斜靠着吃着杏仁饼，几碗茶汤下去，胃里早就转空了。自己吃着不忘了招呼大家：“宝哥拿来的茶点很是不错，各位捡自己喜欢的吃点，不垫些茶点，恐要伤胃。”叶涛也放下拘谨，跟着众人拿了一块梅花酥。
老者喝着茶，此次回国心中不免也生出前世今生的大梦之感：“这白石神，是补天神石，根据这些年的数据分析，这块神石充满智慧，并且它还能不断的学习，它的理念超绝世人。我辈只能靠以往的记录对它做一番猜想：它想炼化人心，想控制世界；我们也猜测它想在人间创造一种新的社会秩序。五代十国时，他想分立而治，可惜人心波谲云诡；唐盛时期，又想女人立天下，可这社会秩序其实不分男女；元朝的时候，他想靠大一统来实现一种社会大同，可惜他的实验被文化异质等等一举击溃……”说着让叶涛从他们带来的一堆东西里抽出一卷画。
叶涛带上丝质手套，打开一层层包裹着的油布，耐心地一点点将那画心展开。这是一幅松风美人图，清人界画，却有天真气。
“这是？”聚宝盆离画最远，只观得一美人与那迎风松树比肩而立，侧脸露出大半。
“是吴绡。”一旁静听良久的丁瑶起身，走近那画。梦中的场景历历在目，口中念出题画诗句：“逢人不说人间事，便是人间无事人。唐人诗，清代画……这诗画又不相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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