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海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终南山教众数百，却惧怕小小的修仙教？”
无尘子狠狠咳嗽了半晌，这才缓过来，惨然一笑，虚弱的说：“何止于此。天下修道正统不过终南、茅山、少林、武当、峨眉、昆仑几大门派，你以为他们都不知修仙教的事情？还不是互相推诿，都不愿担起这个责任，平白让邪教钻了空子。”
法海愈发愕然：“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无尘子白他一眼：“老道儿我追查修仙教这段时间，不是没想过把修仙教的事情公诸于世，只不过一来担心引起民众的恐慌，二来也怕逼的修仙教再无任何顾虑，反而不好收拾，所以只好给各大门派的掌门写了密信，只可惜没有收到任何回复。想必各大门派之间也在互相观望，都不愿以身涉险，沾上这档子脏事。”
我看法海的脸上浮现出一种不可理喻的复杂表情，不由得插嘴道：“我们这段时间接触下来，修仙教虽然根基深厚，但并非不可战胜。就算那些子名门正派弟子惜命，不愿以身涉险，那干脆不要理他们好了。”
无尘子瞥我一眼：“小小蛇妖，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才会轻易口出狂言。凭着好运气和小聪明走到今天，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你倒是先说说看，到底了解修仙教多少事情。”
我不由得愣了一下，说：“我们只知道，他们在春风得意楼用邪术圈禁了许多妖类，日日吸取他们的妖气做成珠子。其余的事情确实不是很清楚。”
法海在旁边说：“说到这里，我们对于春风得意楼其实还有许多疑问，想麻烦大师答疑解惑。”
无尘子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说道：“妖气，是妖的精神之力，修为越高深的妖类身上的妖气就越纯正。可是能量越大的物质往往越不稳定。妖气就是如此，一旦暴露在空气中，很快就会挥发殆尽。也不知修仙教是如何做到的，居然硬生生琢磨出一个法子，那就是用年轻女子身上的至阴灵气作为缓冲，在这些灵气的包裹下将妖气快速的封印在品质上乘的明珠之内。同时佐以曼陀罗花的花香加速这整个过程的进行。”
听到这里，我不由得惊呼道：“难怪春风得意楼下面的密道里放了那么多的曼陀罗花。”
“不但如此。楼里面的姑娘每日都用曼陀罗花花粉制成的香料，花香早已融入骨血之中。这种花很特殊，原本就有连同阴阳之功，能够保证灵气不散。所以春风得意楼里面才会既有一部分的人，又有一部分的妖。全都是圈养在一起用来提炼灵珠的。小小一颗灵珠，里面都蕴藏着强大的力量，你们也是亲眼所见。”
法海点点头，从怀中掏出那本破旧的册子递过去：“没错。我们还在地道里找到了这个，他们提炼出这么多的灵珠，都是为了摆出这些法阵。”
无尘子接过册子，看罢，沉默了半晌，仰天喃喃道：“原来如此……”
他又一叠声的咳嗽了老半天，声音愈发沙哑的说：“老道儿我当日潜入五云山的地洞，一路摸到了地洞的最深处，见到这两个阵法并排摆在那里，又有许多灵珠浮动在空中，看似随意，可是灵珠之间却有能量在互相流转，那场景真是说不出的诡异。我虽然知道修仙教在临安树大根深，极难撼动。可是那一刻我才发现原来修仙教竟已做成了这么多的灵珠。实力远非我想象。我知眼前这两个阵法必定有异，又苦于不知该如何停下来。看这两个阵法里面都有一颗硕大无比的灵珠放置在中心位置，想着这肯定是关键所在，于是干脆拿衣服卷了这两颗灵珠就跑。”
“后来呢？”他说的轻描淡写，我们却听的心惊胆战。听到关键之处，我连忙催问道。
“此番动作……必然是惊动了修仙教的人。不过他们顾虑到两颗最重要的灵珠都在我手里面，也不敢强攻，反而让我找机会逃了出去。我一路逃到春风得意楼，想着此地并非久留之地，干脆带着闺女晚晴赶紧离开。可是时间紧张，我还没来得及找到晚晴，修仙教的人已经追了上来。万般无奈之下，我原本想着跟他们就此拼了，可是不知怎的却无意间落到了地道里，于是一路循着地道回到了何府。只可惜一出摘星阁之后，还是糟了暗算。”
虽然早已知道故事的结局，我和法海还是齐齐叹了口气。
无尘子虽然脸色灰败憔悴，此时却不由得坐直了身子正色道：“如今看来，实在是不幸中的万幸，老道儿我当日看到的两个法阵是这书中记载的‘还魂’和‘双生’，而当时两个法阵最重要的阵眼就在我的衣服里。因为我的意外身亡，反而无意之中促发了法阵的运转，于是虽然我死在何府摘星阁，可是数十里之外的五云山那边却分别出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无尘子。”
他说到这里，目光不由得向旁边看过去。屏风隔开的外屋里，白衣无尘子正一个人坐在角落里，不知在想些什么。听到这些话，他不由得挺直了脊背。虽然看起来气势不弱，可我仍然发现他悄悄的抖了抖。
毕竟得知自己并不是真人，只是由妖气通过邪术幻化而来的实体，并不是什么太好受的事情。
黑衣无尘子虽然也是幻化而来，可毕竟拥有从前的记忆，所以在他的印象里，自己和死在摘星阁外的那个人没有任何分别。他不但侥幸重活，还找回了自己亲爱的干女儿。而白衣无尘子就不同了，无论再过多久，他都不可能找回自己的记忆。过去的日子对于他来说，永远都会是一片空白。
就在此时，没想到黑衣无尘子又脸色一滞，捂着胸口处，似是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法海连忙伸手查探，眉头也越拧越紧，朗声道：“赶紧去请大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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