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不是老夫自夸，一个武司四库使真以为能降住老夫不成！”宋知命显然对于自己的实力还是有着一定的自信心。
江水寒在一旁却是愈发的心惊，毕竟武司是大魏朝廷设立管江湖的特别机构，也正是武司的出现才改变了江湖人以武乱禁的现实。
武司向来推崇以武制武，四大库使更是朝廷倾力培养的出来的九品高手，仅次于吴越山主朱泉这等顶尖人物，至于再往上具有开山断水之能的绝世高手在江水寒看来恐怕已经可以称之为神仙也不为过，江湖中人大多也不清楚这类人物。
“落雁式！”宋知命右手微握，只伸出一根食指左手负于身后。
江水寒站在宋知命背后却依然感受到了来自宋知命的惊人气势，而且是锋锐无比的剑势……而正面的敌人又该面临怎样的压力。
真正的大剑客往往能够做到对剑的如臂使指，而宋知命恰恰放过来将臂、指用到与剑一般锋锐。
……
江水寒大致也只是能看到宋知命两人你来我往、不分上下的招式，若说其他真是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只是感觉二人都很不一般。
如同三两岁的孩童在街上看皮影戏一般，繁复的招式让人眼花缭乱，紧张的气氛让人屏气凝神……再说师傅让自己好好看，尽管不懂江水寒还是不愿意错过这大饱眼福的机会。
“宋掌门，我们来做一笔交易如何？”二人还未分出高下，但有人已经想走捷径，此刻周膘的郡守父亲露出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指了指江水寒又指了指自己：“你入京，我护住他！”
江水寒不知道入京意味着什么，但在他看来师傅是绝对不能答应这笔交易。可事与愿违，宋知命手上出招的速明显不如刚才，几个回合过后二人便脱离接触。
“不用等了，就算神仙来了也破不了今日的困局，更何况刘五他不是！”宋知命的冷淡态度和沉默不语的做法终于让这位朝廷的封疆大吏丧失最后一丝含蓄。
宋知命垂手而立仍旧一言不发，似乎在思考周武所言虚实。
“师傅！”江水寒怪叫一声，伸出去的手如同触电般收回却已经被覆上红白，稍作停顿便伏在地上干呕起来。
一击得手后撤的宋知命此时正捂着胸口大口喘息，低着头让人揣摩不透神情。
在场的人中大概只有背后的江水寒知道他在笑——以前每次捉弄人成功后都是这副笑得“花枝乱颤”。可是江水寒现在根本分不出精力关心自己的师傅，只是从地上搓起浮灰不断擦拭胳膊上的血迹。
“老夫不喜在被蒙在鼓里的时候与人达成交易。”宋知命的意思不言而喻，他想看看敌人的底牌。
“你总是那么暴躁，当年若不是如此也不至于害的师傅身陨，你我也还是这武道一途最为人称道的师兄弟。”看来真正的幕后底牌和主使出现了。
周膘现在的状态比起江水寒好不到哪去，可他老爹周元武却大不相同，看到说话之人眼睛里露出了极度的狂热，连忙躬身见礼道：“武侯大人！”
来人正是武司首领武侯江远！
“走狗！”宋知命绷紧的牙关里只是蹦出这两个字，已然是开始调息准备来一个鱼死网破——不得不承认，自己在武道一途确实不如眼前这个欺师灭祖的畜牲。
江远却也不生气，挥挥手示意周元武带着不相关的人离开这里。不得不说周元武带来的这群在宋知命面前毫无还手之力的草包撤退起来还是有些军队的风范，毕竟没用扔下同僚的遗体，甚至还在两大高手的注视下迅速腾挪走那些无辜的尸体。
大约半柱香的功夫宋知命和江远两人就这么互相盯着对方，而无所事事的江水寒这时才看到江远的手里似乎还拎着一壶黄酒。
至于为什么能够认出来，雅风阁的“女儿红”谁会不晓得！
“我日思夜想整整十八年了，师兄！我今夜终于能睡个好觉了！”江远的神情依旧很平淡，但是语气里的激动却难以遮掩。
“怎么，给人当狗当习惯了？当年的江三狂连情绪都没了。”宋知命虽然平日里就是一副无赖的作风可是从未对谁特别刻薄，但现在宋知命似乎很难克制自己的情绪。
江远弯腰将女儿红小心放在地上朝着江水寒的方向看去：“看好了，一会儿有你的份！”
言毕，取下腰间的子母鸳鸯钺，但是看着两手空空的宋知命蹙了蹙眉头，有些后悔刚才没让周元武一行人留下把武器，随便什么刀枪斧钺的。
江远大概是觉得自己用了兵器胜之不武，可是不用却有些可惜，将子母鸳鸯钺随意往后一抛深深叹了口气：“师兄，你一直是那么的让人看不顺眼！”
这位江湖土皇帝随即双手握拳一个箭步前冲，开始了十八年来这对传奇师兄弟的第一次交手。
宋知命躲了十八年，江远就找了十八年！
两人的第一次照面宋知命便落了下风，连退一丈之远，后腿蹬在石阶上硬生生拓印上一个脚印。
“师兄，你老了。”江远的神情晦涩难明，似乎极其痛苦。
“嘿嘿，是啊！我也到了师傅的年龄了。”宋知命却不再像刚才那样言语刻薄，反而有些释然。
“我认识的宋知命可是从来不会把赌注押在别人身上。”江远的这句话是以一种近乎咆哮的声音说出来的。
“自从师傅走了以后我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哈哈哈哈！”宋知命再难压制伤势一口瘀血涌了出来，好在胸前的衣服也是油腻腻的，否则一个绝世高手最后的体面恐怕也保不住了。
“现在这样的江湖不好吗？当年师兄若是肯与我联手那这江湖只会更好！”江远颓然的坐在地上，提起刚刚交由江水寒看护的女儿红，看着发呆的江水寒道：“你小子真是走了大运了！”
“江湖儿女居江湖，庙堂即便富丽堂皇却不是江湖人的归宿。”宋知命将就着躺在石阶上。
“哇！”后知后觉的江水寒也干脆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啪！”江远一巴掌拍在江水寒头上，一脸怒气：“哭丧呢！”
“老子还没死呢！”眼见奄奄一息的宋知命也咆哮起来，又是一口瘀血喷出来。
“你和你师傅一样都是呆子。”江远很是不屑的瞥了一眼，自顾自的倒酒去了。
“他嫉妒着呢！我师傅当年把掌门传给了我，现在我把掌门的位置给你，去把那就给我夺过来……”
两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大半天无关紧要的话，就着那一坛子女儿红。
……
“天亮了！”江远站起来抖抖袍子上的灰。
“是啊！”宋知命却还是躺着，只是从台阶上换到了一张残破的藤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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