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老实人怪圈
方浩夜里的那条工作信息，似乎为许梦真接下来的工作模式开辟了新的篇章。
从那天早起匆匆忙忙的赶完策划案里那些琐碎但无足轻重的问题之后，越来越多的工作就开始找上了自己。
作为一个刚刚入职的办公室助理，她干着全策划编辑部门最多的工作，走的比保安都晚，赚的比保洁还少。以至于刚刚做了将近半个月的工作，许梦真在照镜子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多了一条皱纹，精神状态上像是老了好几岁。
在这一星期里，她也总算是见识到了办公室助理这件工作的繁杂，联系不完的对象，做不完的统计和表格，甚至端茶递水倒垃圾这些工作有时都会归在许梦真的手下，每天回到家里都会腰酸背痛。
许梦真几次想要去跟总监讲清楚，但潘欣总是会用“影视行业没有休息可言”，“所有的工作必须都得提前在别人之前才能做出成绩”，“帮着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也不算什么”这些说辞来劝慰她，这才让许梦真咬着牙忍过了两周。
可随着她发现同事们对她的要求越来越多，态度越来越差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无形中掉进了“老实人怪圈”。
在生活里总有这样一群人，中午总是帮人打饭，值日总是自己打扫，他们干活勤快，任人使唤，但是工资又很低，忍气吞声。做得好了别人会觉得是理所应当，做不好就会遭到批评，又不会反咬回去，这就是老实人怪圈！
刚刚来到公司的许梦真凭着一腔热情总是答应得快，拒绝太慢，让其他同事都觉得她是个典型的“老实人”。
“梦梦！能不能到打印机那里拿一下资料啊？”
“小梦，帮我下楼取一下快递！”
许梦真刚刚帮着把一个项目的剧本送到影视部门那里审阅完毕，一堆要求又是接踵而至。若是这些提要求的人心情好还能用问句来询问一下她的态度，心情不好或者是工作忙的时候，直接就是一道命令。
“她这才刚送完东西，屁股还没坐热呢，你们两个先别麻烦梦梦了。”看着许梦真一反常态阴郁着脸的样子，潘欣帮着拒绝了方浩还有何嘟嘟。
“诶呀，不就是拿个资料么？就两分钟的事儿。”嘟嘟完全不当回事。
“我这边马上要和编剧电话会议没时间，快递里的合同我现在就要审的！”方浩噼里啪啦的敲打着键盘。
“算了别说了，她不帮就不帮吧。”嘟嘟不情不愿。
许梦真坐在工位的凳子上，看着手头上堆积成山的任务还有方浩和嘟嘟时不时传来的抱怨，内心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躁动不安，紧紧的攥起了拳头。
“你还好么？实在不行的话你跟盈盈姐说说。”潘欣轻轻抚了抚许梦真的肩膀安慰。
“她每天在办公室的时候都看在眼里，但是一个礼拜了，她连一句话也没有说。”许梦真深深的提了口气，把难过憋会肚子里，然后看向潘欣：“都是她默许的。”
如果只是当初面试简历的问题，她相信自己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早就可以证明自己的态度。除非还有什么别的原因，让沈盈盈和陈昕对她产生了无解，她们才会对此坐视不管。
许梦真很明白，这已经不仅仅是考核，而可以归属到刁难的层面了。
“其实……”潘欣还想说什么，但是欲言又止。“其实我觉得你真的误会她了，之前来我们这里当助理的也差不多是这样，要不你还是忍忍吧。”
许梦真没有回答。
在最近的几天里，她已经无数次的产生了想要找主编理论的想法。但因为潘欣这一句话，她总是一次又一次的强迫自己把心中那躁动的情绪给压制了下去。
“以后我可以告诉你一些办公小技巧，这样工作起来就能省很多时间。”
“可是潘欣，你知道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做这些工作的。我的梦想是当一个编剧，我想我写的东西能出现在电视上大银幕上，不是弄这些统计不完的数字和整理不完的文档的！”许梦真皱起眉毛。
“不想整理文档，可不可以下去帮我买杯星巴克咖啡啊？”后面的实习生郭锐凑上来，贱兮兮的说道：“我要抹茶星冰乐，多加抹茶，去冰。”
“郭锐，别说了……”
潘欣看许梦真表情不对，赶紧提醒。
但许梦真刚刚被压抑下去的怒火此时终于按耐不住了，郭锐跟她说的这番话，无疑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够了吧？”
许梦真从座位上站起，目光扫过郭锐还有前面的嘟嘟和方浩。
“想买星冰乐不会叫外卖么？对，到打印机就是几十步路的功夫，那你为什么不自己走过去？合同很着急，那你们没有看到我在工作也很着急么？”
第一次看到许梦真发脾气，办公室里除了正在钻研古籍的老阳所有人都愣住了。
或许大家都习惯了助理都是忍气吞声的设定，许梦真的所作所为着实令大家开了眼界。潘欣在旁抓着许梦真的胳膊，但已经于事无补了。
“对，我确实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助理，做着你们不想干的工作，还要兼职这里的保姆。分内的事情该做的我都做了，分外的不该做的事情我也做了。但今天，是最后一次。”许梦真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工位。
“梦梦，你去哪儿？”
“去找总监！”许梦真耿直的回答。
嘟嘟有些难为情的看看方浩，悄声道：“看来我三十天都猜多了，你是不是太过分了啊？”
“什么叫我过分，明明是你比较过分好不好！”
“也不知道她去找了总监之后还能不能回来？”潘欣担忧的说道。
“我看凶多吉少。”嘟嘟撇了撇嘴。
……
……
除了特殊情况外，每周三的下午陈昕都会照例在办公室里值班。许梦真找到了这么个空档，想要把从入职以来的疑问都好好跟她探讨清楚。
“铛铛铛。”她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进。”
许梦真走进了陈昕的办公室，她依然在忙着浏览手头的策划方案，完全没有因为许梦真打乱自己的节奏，好像她早就料到许梦真会到这里找她一样。
“总监，我有话想问你。”
“说吧，在听呢。”
“你明明知道我的笔试成绩不是满分没有达到要求，为什么还要把我招进来，还给了我一个办公室助理的工作？”
“你觉得呢？”
“我知道这是总监你给我的试炼，可是这半个月里，我每天都加班到晚上十点，做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我觉得自己根本没有价值，甚至离我真正想做的事情越来越远了。”许梦真想着，眼神也黯然了下去。
“那你觉得，什么才是有价值的事情呢？”
陈昕转过身，平静中却像带着一丝质问的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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