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先生开着车,临近学校,陶女士才又开始说话,介绍起她找沈筠求助的意图。
“起初几个月,他回家的时候确实静了很多,给人感觉沉稳了不少。后来,就渐渐不对劲了。总感觉他有事瞒着我。”
陶女士陷入了回忆里,她娓娓道来,“我找过他的老师,也到学校问过情况,一切都挺正常的,没有发生什么事。
直到一个月前,我突然接到他电话,他说了一些很奇怪的话……”
陶女士又开始了长时间的沉默。
我好奇接下来的内容,却也不便打扰。
车子在学校入口前五百米的转弯处停了下来。
陶女士才再次开口,“后来,我就收到他意外坠楼的消息。”
意外坠楼?!
我差点惊呼出声。
跟郑女士的情况太像了,难怪郑女士会跟她这么共情,想尽办法帮她。
“警方通报吗?”我忍不住问。
陶女士点头。
我心里起疑,“您不信?”
“不信。”
“为什么?”
“因为那通电话太古怪。警方之所以通报意外坠楼,是因为查不到自杀或者是……他杀的证据。排除了这两项,又不是疾病等自然死亡……也就只剩下意外了。说是,不小心,摔了下来。”
陶女士顿了顿,接着说:“他杀、自杀,我能接受。意外……我也可以接受。我只是想要将一切都了解清楚。我要知道他生前经历了什么。我不介意真相难以接受,我介意的是像这样不明不白。
而且……我常常梦见他。
他在梦里让我帮他。
我觉得,他没有安息。”
她说完,转身,目光坚定地望着沈筠,想从他这里得到一个答案。
第一次,我听见沈筠做出这样的承诺——
“你会得到你想要的答案。”
……
由于沈筠身份特殊,按照商量好的,我们瞒下了此行的来意。
对校方,我们的说法是,沈筠要自己投资拍一部电影,叫《无名》,描述的是几对父母失去孩子后的故事。
正好,沈筠在网上看见了陶女士和刘先生的故事,便联系了他们,打算跟他们接触几天,观察他们的生活,行为和表情,以便日后可以拍出真实的画面。
几天前,陶女士就跟学校预约好了,要来学校收拾小言剩下来的遗物,恰巧,沈筠和我今天才有空来这个城市对刘先生夫妻俩进行跟踪观察,也就跟了过来。
校方很是欢迎我们,还好奇地问:“为什么电影叫《无名》呢?”
这是当时沈筠想的名字,我想应该只是单纯地脱口而出,没有特别的意义。
此时被校方这么一问,我还真的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但显然,局促和紧张的只有我一人。
沈筠淡定地说:“鳏寡孤独,这四个字,您应该知道?”
校长是一位瘦高个儿,他听完,笑着回答:“这是当然。”
沈筠又问,“若是年纪轻轻就丧子丧女,那该叫什么?是鳏寡孤独这四类中的哪一类?”
校长愣了一愣,然后会意一笑,“原来是这个意思。是因为没有词语来形容这类型的……不幸。”
沈筠看了一眼被宿管领着走远的夫妻二人,跟我对视一眼。
我便上前,跟校长说:“我们正在为电影取材,方便跟上陶女士他们吗?”
校长点了点头,“您二位请自便。”
“不知能不能问您要个签名?”校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沈筠对这样的要求一般不会拒绝。
他点头应承,接过校长递给他的笔和纸,快速地签了一个名字,末了,还玩笑般说了一句,“不能商用盗用哦。”
校长连连点头。
可能只有我看见了沈筠在接过那只钢笔时,不着痕迹地皱眉。
从学校的校长室出来后,确定后面没有跟人,沈筠便对我说:“那个校长有问题。”
“嗯?”
“钢笔不是校长的,是属于一个女学生。”
我没懂这有什么值得他说明的,“会不会是学生送的礼物?”
沈筠皱着眉,“不会,能量不对劲。”
他接着说:“二手物品或许会有前主人的能量残留,或者是有能量传递的过程,将前主人的能量传递到下一位主人身上。但礼物不会。礼物一旦送人,就完全属于了另一个人,所有能量会重新清洗。”
“您的意思是,那钢笔不是礼物?”
沈筠一边走一边说:“不是礼物,是遗物。”
这句话让我一下就止住了脚步。
“这么说,这所学校,不止小言出事……”
我闭上了嘴,隐隐感觉事情不简单。
沈筠也停下脚步看着我,明明是看着我,却像是在看别处。
那神情,看得我背脊发凉,“怎么……怎么了?”
沈筠收回目光,“我知道身体内的那股,一直让我亲自来见客户的原因是什么了。”
“是什么?”
我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沈筠冷哼一声,“申冤。”
“申冤?!”
我轻呼,即使被吓得不轻,还是克制住了声音。
沈筠挑眉,嘱咐我:“时刻保证手机电量,另外,注意手机信号。”
我赶紧点头,“我知道,我准备了很多充电宝,还有卫星电话。”
这句话说完,我终于在沈筠的脸上看见了惊讶。
“怎么了?”我又问了一次。
“没什么,只是没想到你会准备卫星电话。”
我掂了掂背后的背包,“在机场买自拍杆的时候,顺便买的。”
过分谨慎、杞人忧天的性格也有好处,那就是总是防患于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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