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民间流通的钱币便有历代钱币、中统钞、至元钞,至正钱、交钞一共五项,若是钱钞相等,恐怕百姓知道,必会藏其实而弃其虚,如此一来钞愈多,钱愈少,下必病民,上必病国。”
偰哲笃见此回应道:“本朝自世祖立国以来,至元钞法经久不变,以致民间多有伪造,举国上下皆饱受其害,因此本官才会提议变更钞法。”
吕思诚为此据理力争,说:“至元钞并不伪,乃是奸人牟利仿造,以致伪钞日多,然而旧钞流通有年,百姓皆已熟睹,尚且有伪钞搀杂,倘若骤行新钞,百姓未及识别,而伪钞日渐滋多,岂不适得其反?
打个比方,至元钞就像是老亲戚,家中的儿童、奴仆都认识;交钞就像是新亲戚,虽然不敢不亲,可是百姓并不认识,伪造的纸钞反而会更多。况且祖宗的规定,是不可轻易改变的。”吕思诚苦口婆心的劝道。
契哲笃说:“祖宗之法有弊端,不应一味的墨守成规,也可以适当的提出修改。”
吕思诚骂道:“尔等既要变法,又要上诬世祖,是尔等欲与世祖争高下么?况且自世祖以来,诸位皇帝都劝人行孝,如今改其成规,能向他人说这是在行孝么?”
契哲笃听了吕思诚这话后,瞬时间没了底气,轻声问道:“钱钞相等,同时流通如何?”
吕思诚说:“钱钞同时流通,轻重不分,哪个是母,哪个是子,你能说得清楚嘛?不懂古今,道听途说,这怎么能行?”
契哲笃气愤地说:“既然此等策略不可行,那么你有何良策?”
吕思诚回答道:“我有三字策:行不得!行不得!”
脱脱眼见吕思诚在大堂上与偰哲笃争论不休,瞬时间没了心情,原本以为这是个小事情,个把时辰便能把结果探讨出来,却没曾想到区区一位集贤院大学士兼国子监祭酒便把堂堂的三品吏部尚书偰哲笃驳斥到体无完肤,最后竟无言以对,内心一时对更行钞法之事也犹豫不定。
但是如果不变更钞法,那么想要让皇帝采纳贾鲁治河策略的第二策便会成为了空中楼阁。
当下国库已经抓襟见肘,眼下除了变更钞法可以筹集治河款项之外,已经没有其他办法可以来筹集到这么大的一笔费用。
若是不启动这项特大工程,而是采用成遵的治河策略,万一黄河中下游在未来两三年内再来一次特大洪水,到了那个时候大概又将出现一片哀鸿遍野,甚至还会再次危及运河漕运和盐场安危,所以,眼前的决定至关重大,这可丝毫马虎不得,若是要是日后出了什么岔子的话,再让政敌抓住了痛脚,到时别说脱脱本人,甚至连同整个家族都会陷入万劫不复的下场了。
眼看日渐西沉,脱脱草草的结束了今日的会议,遣散了诸多官员,却将御史大夫也先帖木儿留了下来。
也先帖木儿眼见同僚散尽,便向脱脱疑惑的问道:“兄长遣散诸位同僚,却将我独自留下,可是有要何事拖付?”
脱脱先是点了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然后再叹了一口气,再接着感慨道:“人心难料啊!穷则变,变则通,通则达,如此简单肤浅的道理,连一些民间的凡夫俗子都能懂得,而朝堂上诸多公卿大夫皆乃饱读诗书之辈,竟然人人如此迂腐,个个都揣着明白装糊涂,墨守一时陈规只会让事态进一步坏下去。”
也先帖木儿见状立马回应道:“兄长所言甚是,但是吕祭酒之言也有对的,只是不应该在这庙堂之上大声厉色,失了礼数,还落了兄长的威严。”
脱脱叹了口气后,说:“也罢,也罢,看在这些年来吕思诚也还算忠于职守,勤于任事的份上,稍后寻思找个由头,弹劾思诚将其贬官即可。”
也先帖木儿听闻至此,当着脱脱的面前不禁竖起大拇指,说:“还是兄长的心地好,换做是我,非要将其夺官罢职不可。”
脱脱听闻至此沉思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开口说:“自我初识思诚以来,还得从他出任国子监翰林学士、翰林国史院检阅官及编修等职时算起,那时候的思诚便在我麾下效力,也曾随我参与编修过《辽史》、《金史》、《宋史》三史,至今已有将近十年亦!
更何况思诚一直以来都有廉洁之声誉,眼下将其贬官即可,若是罢官夺职则显得太过份了,还会让外人在暗地里说我脱脱心胸狭隘,无容人之量。”
也先帖木儿听闻脱脱的话后愕然说道:“还是兄长考虑周到,弟疏忽了。”
“这事便交给你去办了,记得办妥当了,思诚简在帝心,不可将事情做得太过了,日后他还是会官复原职,重归中枢的。”脱脱将事情暗地里的原由说了出来。
也先帖木儿回答道:“知道了,兄长。”
“手头上可有合适的人去做此事?”脱脱突然回过头来向也先帖木儿问道。
“兄长放心,弟执掌御史台,手底下自有人来做此等脏活的。”也先帖木儿自信的回应道。
“如此便好。”脱脱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久吕思诚便遭到众多监察御史的弹劾,贬官为湖广行省左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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