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早上八点,两个考试的成绩在政府门口的两块公示牌上公示。
晚上晚饭后,母亲特意守在电视机前面,看了天气预报。叮嘱窝在卧室床上的我,明天有雷阵雨加中雨,出门的时候,一定要记得带伞。
睡前,母亲特意从门口鞋柜里取出两把折叠伞,一把蓝灰格子伞,一把红伞。放在门口鞋柜上特别显眼的位置。其中一把,给来接我的水尚流。
我听见母亲咳嗽的声音,她特意压住嗓子,免得吵醒我。
我关着灯,却是没有睡着。“娘,想咳就咳出来,不要压住,不舒服,对身体不好。”我小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是跟着姐姐喊娘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直到后来搬到城里来住,也从来没有改变过。母亲去大学看我时,我也是喊着娘穿过熙攘的校园中间,奔向母亲身边的。我并不觉得土或者别的什么,也不在乎别人怎样看。
母亲轻轻扭开门,“还没睡呢?是不是头又疼了?”
“没有,娘,不疼,就是睡不着。可能是中午睡得多了。”我打开台灯。自从生病以后,母亲的身体一日一日消瘦下去,单薄的令人心疼。
母亲手里端着的玻璃杯,发出咝咝的泡腾片化开的声音,微小而密集的气泡瞬间将玻璃杯笼成白色。那是医院开给母亲的几种药中的一种,果味的白色的大药片,用开水冲泡。母亲最喜欢喝这一种,其它的都很苦。
“想喝点热水吗?”母亲问我。母亲说话的声音有点鼻塞。
我笑着摇摇头,摸摸母亲额头,那虚汗密密织织已铺了一层。“娘,你鼻子有点不通气,有点感冒的迹象。我去给你找感冒药,等会儿睡前喝上。”
我下地,去客厅茶几抽屉里翻出感冒胶囊,取出两粒。再倒一杯滚烫的白开水,走进母亲卧室,放在床头柜上。等会儿母亲喝药的时候,水温会刚刚好。
医生说过,母亲的病不能感冒,感冒一次,病情会加重一次,身体抵抗力会下降一次。因此,我对母亲身上感冒的迹象格外敏感,内心也隐隐充满巨大的恐惧。
为避免母亲晚上起来想喝水,需要走路到厨房倒,便把大保温杯灌满白开水,放在母亲床头柜旁边。又把两个大暖壶灌满白开水放在卧室门边备用。
回卧室前,我再次叮嘱母亲,“娘,等下水不烫了,一定记得把感冒药吃了,不能不吃。”
母亲笑着点点头,“好,我一定吃,你明天要去看成绩,不能睡懒觉,赶快去睡。”
“嗯,娘,你也不能睡太晚。”母亲的枕头底下总是放着一个鞋垫,每晚睡前都会绣一阵。那是我出嫁那一天,母亲会将几十双绣好的鞋垫,以打圈的方式缝在红色的床单上,随着我出嫁,铺在我婚房的卧床上的。
“娘,睡前就不要绣鞋垫了,眼睛疼,太累了。”临出母亲卧室前,我又叮嘱。
其实,我知道叮嘱也没用,母亲不绣几针便会睡不着觉。除非身体状况实在不允许。
有一次,我强逼着母亲睡,偷偷拿走了她枕头底下的鞋垫,藏到我的枕头底下。母亲辗转反侧到凌晨一点左右,又悄悄来我卧室取回去,绣完一朵玫红色的花,才安然睡去。第二天,母亲才告诉我。
即便这样,警钟我也必须给母亲敲一敲。
不知道怎么的,我的心里还是有一种极不安之感。不知道该怎么说,找不到什么词语组织去表达那种深深的不安和恐惧。
这个经济适用房是姐姐申请和购买的,父母也支援了很多存蓄,姐姐每个月还有供楼。姐姐的单位在一个镇上高中,周一到周五需要住校,周末很多时候需要给高三学生补课。
父亲在村子里生活,耕种着家里的几亩地。家里吃的米和菜,一大部分来自父亲。村子里没医生和药房,前不久考了个驻村医官,有了个小药房,但只卖很少的药,医官也几乎不在村里。
小医官是村长亲戚家的女儿,她打针、输液都不在行,在城里还有别的工作,只把小药房丢给父母看管。
基于各种不便利,我和姐姐认为作为一个病人,还是住在城里比较方便。
但母亲总想着回去帮父亲的忙。身体健朗的时候,母亲就会自己跑回去。医生叮嘱母亲不适宜干重活。我和姐姐每次都要反复叮嘱母亲,母亲点头答应的很好,绝对不会,重活有父亲,她只打打下手。
事实却不是,母亲心疼父亲,总把自己当从前一般去搭手干活。父亲也不大相信,母亲的病已经重到无法干重活的地步,总以为母亲是矫情,或逃避偷懒。
我和姐姐都希望母亲住在城里的原因之一,也有因为父亲吸烟极凶,有时候一根接一根。
即使母亲如此,父亲也没想着要戒。家里各个角落,都沾染着烟的味道。母亲说,父亲是躲开她去别的地方抽烟的。
母亲很多时候,常常替父亲说假话。
我常常梦到母亲坐在烟雾缭绕中,不停的咳嗽。那灰色的烟,慢慢变成红色。
然后,母亲就被烟淹没了,看不见了。我和姐姐想冲进烟里去找,可那烟像有金钟罩,怎么都冲不进去。用东西砸也砸不碎。我和姐姐大张着嘴喊母亲,却喊不出声,也没人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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