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美?”颜清清捏了捏脸蛋:“看得到上面的印子么我点的。”
颜清清以为皇甫远是在睁眼说瞎话,事实上她脸上的印子早就被汗水冲刷,根本看不清了。
“清清还是那个清清。”瞧她兀自苦恼着,皇甫远伸出手正准备理理她斜歪的发髻,这一幕当头被颜怀德撞见,颜怀德微微不悦:“你想对我女儿做什么?”
爹还是那个爹,总是护自家孩子的。
“是伯父误会,清清发髻乱了,我想给她理理。”皇甫远在颜怀德面前除了谦恭便是谦逊,服帖的不太正常。
“那也是她自己的事情。”颜怀德转而瞪向暗自窃笑的颜清清:“你还不快自己弄。”
“哦”她蛮不情愿应了一声,爹今日火气有点大,日后给他泡点清脾的淡茶去去火为好。
颜怀德气就气在外面那小子对自家女儿图谋不轨,里面那满是书卷气息的小子下棋半点面子都不留给自己,害的他输的老脸挂不住。
“伯父,你的棋收好了。”黎砚生小心翼翼对待那檀香的棋盒子,抱在怀里,递给颜怀德,颜怀德没好气哼哼两声:“你喜欢下棋就留给你罢。”
黎砚生没有收过这么好的见面礼,一时间窘迫不安起来:
这是伯父心爱之物,小生恐不能收。”
一派儒人的词儿,颜清清真不知该怎么说他才好,怪不得在同乡手里吃了亏。
“爹的棋臭的很,你收了也好,免得他出去和那些伯伯们下棋输的连亵衣都不剩。”颜清清揭着颜怀德的老底,搞的颜怀德脸一阵青一阵白的,看到那豆子一般大小的棋子就来气。
“给你你就收好了,别叫我看见!”颜怀德背过身,生闷气去了。
“伯父他…”黎砚生眼中带着自责是他不懂事,害的伯父不好受么。
“你越理他他就会越得意,反倒是不理会他了,收拾收拾也就好了。”颜清清俯下身,将袋子里的蜜豆挑出来大颗爆满的,分到一边,分豆子可是苦力活儿。
皇甫远见没他什么事了,回到铁匠铺,两三步的事。
黎砚生也发现这个叫“皇甫远”的男人似乎跟颜清清关系不是一般的好,他刚瞧见颜清清给他缝了腰带,那是女子对相公才能有的,也难怪伯父与他对弈时,差点没捏碎棋子。
“清清是吧,我来…帮你分豆子吧。”他伸出手,宽大的衣袍被他卷上去一点点,还未碰到颜清清的豆子,他一脚踩空,颜清清躲开,豆子却遭了秧,一颗颗散落在地上,混合在一块儿,这下别说分了,捡起来就是件麻烦事儿。
对上嗔怒的颜清清,黎砚生傻笑几声:
“我笨手笨脚,这就给你捡豆子。”
黎砚生俊脸揪紧在一块儿,清眸一闪而过的落寞,颜清清叹气一声,升腾起的怒火,还没发泄,就这么自然而然消了下去。
她说服自己,黎砚生是一个人孤苦伶仃来到外乡,遭遇值得同情,这次的小失误就勉为其难原谅他了。
陷入漫长的捡豆子过程,颜清清发现…黎砚生不值得原谅。
“别捡了,全扫进去你个别分,我去弄八宝粥,明儿你推出去卖!卖不光你就别回来了!”颜清清指着门口的小推车,和黎砚生的形象格格不入的东西。
黎砚生勉强点了下头,对着小推车哀叹几声,认命的扫豆子去了。
临近入夜,还有客人在门口张望着,踌躇不绝要不要进来看一看,颜清清都会抱以一个笑容,被她笑容吸引的漂亮姑娘,皆会进来瞅一瞅,买点最廉价的糯米糍,被敲打的软糯的米糕浇上一点蜂蜜,看的黎砚生咽了咽口水,他好几日没有吃过正常点的吃食了。
“你是不是饿了?”颜清清还留了最后一块糯米糍,打算给皇甫远送过去,他也累了一天了。
却听见黎砚生的肚子似乎在叫。
“没…没有。”黎砚生装着,肚子赌气般捣鼓了几下。
颜清清递过黄油纸包好的东西:
“别说你肚子可比你诚实多了。”
黎砚生拿着,深深看了颜清清一眼,再是埋头斯文咬了起来。
颜清清到点准时把铺子关了,便准备去山上挖些好东西,见她要离开,黎砚生急急追了出来:
“听伯母说你日日要上山,我陪你一块儿去!”看他这积极劲,一看就是娘怂恿来的,她就是担心她半夜走夜路会出事。
“你待着吧,看到什么蛇虫猛兽,你会吓着的。”颜清清随身带一把柴刀,她可不是什么柔弱女子。
黎砚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俗话说“百无一用是书生”说的就是…书生除了读书识字就别无用处了。
“我…”黎砚生憋着脸通红:“清清就这般小瞧我么?”
“不是小瞧,是就事论事。”
颜清清看了夜天色,身影淹没在黑漆之中,颜杨氏走出来,以为黎砚生和女儿一道走了,结果女儿是没看到,黎砚生还站在原地。
“你不是跟清清同去了么?”颜杨氏拧眉。
“清清说我…我上去只会拖累她。”大致颜清清就是这个意思了。
颜杨氏眸子染上浓重的哀愁。
“罢了,她识得路,能回来的。”
黎砚生自幼便无父无母,他还未做父亲,是体会不到颜杨氏这种感情的。
不过,他扶着颜杨氏到一边,给她敲了敲后背。
颜杨氏合上眼睛:
“你这手法还挺熟练的。”
“是自幼帮寄养我的婆婆敲出来的。”想到婆婆,黎砚生眼中闪过一抹阴郁。
“婆婆?”颜杨氏一听:“那你爹娘呢?”
“我并不知道,养大我的是婆婆。”黎砚生垂下眼帘。
颜杨氏心中的慈母心泛滥,越发心疼起了这个外乡的孩子。
夜已深,颜清清晃晃荡荡回来,黎砚生在椅子上坐着,打着盹儿。
“为何不去睡?是嫌屋子不够好?”颜清清净完手,推了推黎砚生:“你这样会着凉的。”
黎砚生猛然被惊醒,晃了晃神,眼前的姑娘可不是颜清清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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