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林,你还说你重恩义,你爹娘对你生恩养恩,你怎么下得去手害他们?!”
梅冰林冷笑一声,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是被逼无奈才这样的。何况我做的再怎么不对,也轮不到你来指摘!季妮,你到底走不走?我可没那么多耐心在这里跟你争辩这些是是非非!”
季妮想着马车内的那些被穿了琵琶骨正痛不欲生的武林豪杰们,当中有她刚认识的胡瑞珠等人,也有她早就耳闻的大侠朱一康等人。又想起从前梅冰林与她大谈侠义之道,曾说侠义不在于能够震天撼地,而在于人行走江湖,是否为不平而不平。季妮心道走有何难,难的是她走后如何心安……
想罢她定定地看着梅冰林,道:“我不走,除非你跟我一起走!”。
季妮目光之坚定使梅冰林疑惑了,也使她想起从前种种,回忆起来,如在眼前,她忍不住质问道:“当初是你赶我走的,现在我想离开,你又要带我回去?难道我是一只任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狗吗?!”
季妮道:“谁当初赶你走了?”
“你!就是你!”梅冰林一面手里攥着袖角紧紧摩挲,一面冷笑道:“你与你那徒弟背后里讲的那些我全都听见了!”
季妮追问她:“你听见什么了?”
“我听见……你们说我是个天煞孤星,不好留我了,再加上有个往冀州去的好差事,这就急着要把我赶走!你那徒弟就来点我了,说我累赘,说你早就嫌我了,不过是碍着面子才不好赶我!叫我识相点的,便自己走了,也好保全些面子!”
季妮道:“没有的事!我从不曾说过这话!”
那梅冰林道:“我亲耳听见的,还能有假?”
季妮道:“那日……我与冰儿商议要去冀州的那日,是我说若我们走了,撇下你一个人不好,到时你又疑心因自己是天煞孤星,所以我们不肯带你……后来我说我来问问你,你若愿意和我们同去,就再好不过了!我绝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
“那后来你徒弟找我说的那些话,又是怎么回事?”
季妮垂头顿足,“好小子,定是他自作主张,偷偷瞒着我去找你说了这许多话!”又道:“我还道你是个聪敏人,有这等事,你竟也不来问问我!”一时把个季冰恨得牙痒痒。
梅冰林看她情真意切,又说出这其中许多缘由来,心里已信了七八分。想到自己当初以为季妮有心要赶她,孤立无援,幽苦郁结,一时心头恍惚,犯了心病。便道:“你要我同你走是不可能了,你自己快走吧,也算我还了当初你救治我的恩情。”说着便往自己的那架马车走去。
季妮在后面追着她,道:“我说过了,你不走我也不会走的!”
却见那梅冰林进了马车躺下,正捂着胸口顺气,季妮便在一旁坐了,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梅冰林垂了眼,道:“没什么……”又说“你既不肯走,那便与我同去百花宫吧。”说着就翻身睡下了。
季妮见她好似心事重重,却又不愿理她的样子,也不好再紧逼着问了,于是在梅冰林的旁边合衣睡下。
才睡了没有一个时辰,季妮又惊醒了,原来是梅冰林在一旁挣扎乱动。借着一点月光,季妮见她浑身一个劲的打哆嗦,面上全是冷汗。忙推醒她,道:“冰林!冰林!醒醒,醒醒!”
那梅冰林醒了过来,季妮扶她坐起,道:“怎么魇住了?”
梅冰林扶额道:“做恶梦了,现在一躺下就做恶梦。”
季妮心道,怪不得之前那个看门的小侍从说梅冰林如今夜间离不得人呢,便道:“看过大夫了吗?”
梅冰林道:“看过了,不过总不得好。”又道:“可见这是我谋害爹娘应得的报应,这是老天爷在惩罚我,怪我作下了孽事,所以叫我受这苦楚,得这心病……我甘愿受着。”
季妮听了这话,一时心中也是翻江倒海的难受,便道:“我们回去吧,把那些人也都放了。”
梅冰林冷冷地扫她一眼,道:“我没有回头路了,你要回去便回吧,我不拦你,只是那些人是我送给花雁飞的礼物,我就明告诉你,你一个也带不走。”
季妮见她变了脸色,说出这绝情话来,心中也是寂寂,默默坐了半晌,才道:“我靠着你睡吧。”她心道总得想个法子,让那些人都跑了才好。
两人拿出铺盖来盖好了,又躺下去。只是哪里还能睡得着?免不了是翻来覆去的,天都亮了,也不曾再安睡片刻。
正是碎镜难重圆,情义难两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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