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逃脱？还是一场梦？
柳天怔怔的眺望远方的山峦。
那是问天峰的主峰。巍峨高耸，顶天而立。
几百年前，便在那山巅之上。
柳天一剑破天，涅槃通圣。
他是从古至今最妖孽的天才，也是最年轻的圣人。
他太过耀眼，也太过自大。
尚未领悟剑道之极，便垂涎那无上神格。
莽撞的后果是惨烈的，溢满太古道血的身躯被神威弹指湮灭。
但又是庆幸的，他的一缕残魂逃过了那场浩劫，重铸肉身。
是的，感受微风吹拂间的柳香，柳天终于确信了。
并非梦境，亦非轮回。而是实实在在的现实。
他没有死，只是毁了全部修为而已。
之所以以少年之姿醒在此处，大概是有什么眷恋吧。
柳天的眼眸深处突然微微颤抖起来。
那镌刻在记忆深处的白衣女孩，似模糊，似清晰，跌跌撞撞的扑向自己。
“师父师父，什么时候教我练剑啊！”
想到这些，柳天的嘴角微微翘起，轻快而又焦急的向那山峰奔去。
……
一路上，柳天便走边推演。
修道一途，道阻且长。
好比与天地博弈，每一棋都需精心演算。
虽然他依然保有比肩圣人的道心，具体到每一步，依然不可掉以轻心。
打断他推演的是落魄的山门。
破壁残垣，被绝顶高手斩断了棱角。
柳天的脚步慢慢放缓，终于停在那山门前，不再前行半步。
抬头，凝视，还刻有自己画像的镇山石剑早已碎裂一地。
“发生什么意外了吗？”柳天皱眉。
超脱凡世前，他留下许多禁制资源。
想的便是凭借自己威名，给徒弟们留一片净土。
万万没想到，还是遭了仇家报复。
怪只怪柳天成圣的岁月太短，问天宗根本毫无底蕴可言。
【是妖族入侵？还是那些道貌岸然的同道？】柳天的眼神寒的有些可怕。
急行几步，走了进去。
踏入问天宗没多久，他终于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躲到一旁灌木丛，柳天拨开乱叶望去。
远远看到的是一位女子。
一身青白单衣，背着一柄长剑。
不似寻常女修般打扮艳丽，却平添几分清爽干练。
柳天直勾勾的想看清那脸，隐隐约约觉得与记忆中的女孩好生相似。
想确认，却又突然觉得不像。
正在他集中精神想再看多一点时，一个男人说话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都过去这么久了，叶仙子还如此执迷不悟吗？
前些日子我伴月而行，恰逢仙子湖边弄剑，流光魅影，着实仰慕的狠。
不知仙子，可否赏脸给个机会啊。”
柳天这才注意到，年轻女子对面不远处还瑟缩着一个干瘦男子。
许是练了什么邪门功法的缘故，看上去比一般瘦子还要瘦上半分。
叶仙子……柳天的嘴角微微扬起。
若说之前他只有五成把握的话，那他现在便有八分把握认定，眼前这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正是自己年龄最小的爱徒，叶语晴。
只是没想到，造化弄人。
当年那个只会上蹿下跳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小屁孩，现在居然成了别人倾慕的仙子。
不提柳天躲在一旁感伤今古，另一边，叶语晴语气极冷的回应道：
“道友说笑了。世人皆知小女身担复兴宗门重任，暂时不会考虑这些闲杂琐事，还望道友理解。”
那男人笑了，笑声里满是不屑，“是吗？我怎么听说，仙子一直不嫁，是在等自己的师尊啊？师徒相恋，仙子可要当心世人说些闲话。”
叶语晴的语气更冷了，“那也是我自己的问题，关你屁事。什么时候我堂堂问天宗宗主需要理会一群小人之言了？”
语气极重，气的男子脸色猛然一沉。
当即一甩袖袍，怒哼道：
“哼！叶仙子果然傲气凛然，韩某佩服。
不过我要提醒仙子一句，明年可就是宗门大比的日子。
若是再无弟子应战，问天宗，从此除名！”
听到除名二字，叶语晴浑身的气势猛然一缩。
继而娇躯微颤，大半修为在那一刻转为了怒气，
“王八蛋！若不是你们这些大宗派到处使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我问天宗何故凋零至此！混蛋！”
看她动怒，男子丝毫不惧，阴笑道：
“嘿嘿嘿，仙子这话可就过分了。
离开问天宗是他们自己的决定，我们也很替仙子难过的。
何况堂堂宗门，连自家弟子都保护不好，也难怪别人明珠另投吧。”
男子这般猖狂，叶语晴恨不得马上一剑斩去。
但她不能。
问天宗只剩她一人，若是再发生任何变故，她承受不起。
她现在唯一的希望，便是那一张飘往圣地的信笺。
师父说过的，若是有躲不过的大难，便用此物传唤。
他会回来的。
想到那尊只是站在这就震慑天下的身影，叶语晴突然又觉得充满了底气。
压下内心的火气，她淡淡道：“等着瞧吧，等师父回来，你们会道歉的。”
听到她这话，饶是男子背景雄厚也着实吓了一跳。
那的确是个疯子，天才到令每个人都恐惧的疯子。
但，他不会回来了。
男子早就听说过门内关于圣地传来的秘闻。
一场贯穿百年的阴谋，足以让任何天才陨落。
“嘿嘿，他不会回来的。仙子还不知道吧，他已经死了！”
男子本以为这番石破天惊的话足以让叶语晴信念崩塌，等来的却只是不屑一嗤。
“呵呵，荒谬。你走吧，我还要练剑。”叶语晴笑着摇头。
那副自信且轻松的神态，俨然对自己师父信任到了极点。
言罢，竟当真不再搭理男子一句，自顾自的舞起剑来。
男子悻悻然，只好转身便走。
好巧不巧，方向朝着柳天。
柳天的道心的确超凡脱俗不假，身体却是实打实的没一丁点修为。
若是这么近都发现不了，男子可以当场自裁了。
“咦？何方宵小？”
男子大手一抓，便要捏紧柳天脖子将其揪出。
一柄玉剑后发先至，赶在那骷髅般的大手之前挡在了柳天身前。
淡淡的清香扑面而来，柳天看见叶仙子蹙眉道：“你是何人？为何偷偷溜到我问天宗门内？”
柳天一怔，随即突然了悟。【自己现在的样貌太年轻了，小丫头认不出自己。】
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指着自己轻笑道：“木一，我是来拜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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