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春吹起的微风,即使在夜晚也不会有凉意。但每一次吹来都会引发疼痛,难免会用无济于事的龇牙咧嘴来勉强支撑。
背脊之上的血刚刚凝固,连同翻起的皮肉粘连在衣布之上。来不及上药,更无从得药,柳云寒就站在主峰山脚入口,因疼痛而佝偻着。拿着为数不多的行李,于黑夜中茫然彷徨。
悲伤,愤恨,自责,心底的感受极其复杂,甚至还带着一丝恐惧。他怕那如神明一样的白发女人会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从此就再也瞧不见日头的初升与稳落,毕竟还有那么多的事未去完成。
寻到一块大石头,缓缓坐下,南边北守小镇的灯火渺茫。
何去何从,想不明白。
抬起头,右偏峰顶的光明阁环绕着十一盏破九白光,此刻异常明亮。不久以前,那里有一盏是独属于二哥的。
“回大央?”
自言自语,声音融入夜色丝毫不起波澜。
要回去的,但再这之前还有一件事必须去做。
手撑着地,忍着后背带来的伤痛勉强起身,直接朝着西向而去。也不顾地上的行李包裹了,直接就走,因为打算去的地方未知太多,甚至不清楚还能不能安全归来。
左偏峰就是那必须要去的地方,一定要找到那个雨夜放火的魁梧男子。
上山路口枯木杂草众多,相比主峰的有意隐蔽,左偏峰明显是许久无人问津,更别提什么精心的裁剪了。没有铺设出的固定路线,所经之处皆是荒芜,曾经的主道恐怕经过二十年岁月早已埋入石土或是成为了荒草的根基。好在地势比主峰缓的多,手推开横七竖八拦路的树枝,脚踢开生长繁茂的杂草,却也不敢有太大动作,摸着黑小心潜行。
万贵师傅说过左偏峰曾为山火师最重要的劳作之所,但走到现在皆为荒芜,完全没有人曾生活逗留的痕迹。甚至传闻中震天动地爆炸后的疮痍也是毫无显现。
终于在邻近山顶的平缓地势寻到往日的证明,不到两里的空地断壁残垣遍布,皆为曾经楼阁高瓦之根基。斑驳碎裂的地砖证明此处曾也气派有序,长势矮细之树横七竖八无序而立召示常年无人干扰。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人?
柳云寒心底不禁产生疑问,一路攀爬近一个时辰,时刻小心翼翼,就怕会有守备的穹禹门人察觉。可如今来到此,向上不远便是峰顶,不要说人,就连动物野兽都不曾见过,这完全与大平所说传闻相悖。
登上峰顶,落脚之处长宽不过几丈有余,一眼望尽,除去岩石再无他物。
风儿再起,吹袭背脊,这一次唯有刺骨感受,一时竟分不清是严寒还是疼痛。
“假的,都是假的!”
这一刻,终于决定放弃,等天亮便会朝西南而去,踏上返回大央的路程。
费力起身,方才那种登山向上的冲劲彻底没有,脚步随心气而显得蹒跚。缓慢迈出两步,一个踉跄险些栽倒。
“叮当。”
好像是绊到了什么东西,脚下因此才发出异响。但第一时间的反应却是停顿缓神,因为后背的伤被牵连到引发了疼痛。待痛苦渐渐散去,方才低头查探。
凸起的山石,挨着坑洼的砂土,四周就连青绿的草根也不见。
加以确认,在原地用脚踢了踢石头,虽也有声响,但绝不是刚刚那种脆响。
“叮叮当当……”
疑惑中,声音再起,终于明白并不是自己绊倒才发出的声响。
“叮当……叮当……”
声音不停,响度不大,颇有乐感且节奏很快。就像打铁时落下的一锤又一锤,或者说是某种铁器碰撞而产生的脆响。
“铁链!”
柳云寒幡然醒悟,脱口而出。正是用来锁人的镣铐锁链,随着身体摆动每个环彼此碰撞而产生的响动。
原来真的有人被关在左偏峰上。
柳云寒闭上了双眼,沉着气仔细辨别声音来源。
声音持续不断,却是很难找出方向。听到的至始至终皆略显微弱,但已然开始动身。来时上山一路,柳云寒时刻留心观察,确信不可能有什么洞穴或是房屋,因此只有一种可能,那声音源头来自不曾涉足的后山。
再次提高警惕,既然有锁链拷人,很大可能就会有守备。翻越峰顶向下,随着前行清脆声响逐步加大,印证先前猜想无误。
小心翼翼前行大约一刻钟,那声响彻底停止。此时倒也无所谓了,因为于茫茫黑夜中一道暖红光亮就在远方。
那光从一处洞穴发出,因位置特殊在峰顶向下望时被重重树木遮挡,根本无从得见。
先在远方眺望,确认无人后才步步接近,来到洞口向中窥望。
内部一条通道,可容两人并肩而行,四壁光滑平整,至于最终通往何处还是未知。
思考着,迟迟没有进入,那久违的脆响竟然再次响起,像是在有意指引,好让柳云寒彻底放下心中顾虑。
深深叹了一口气,终于涉足其中。沿着通道而行,七拐八拐感觉正稳步向下,两侧墙壁始终能见到高挂的火把,证明常有人经过来往以此照亮。
终于在绕过一个弯后,相对狭窄的通道豁然开亮,高达数十丈的洞穴,地面平整却无规则的立着无数巨石。出于小心谨慎,走出通道迅速躲藏在巨石之后。探出头观察,视线受一块块巨石的影响所见有限,见到不少破碎的瓦罐散落在地,依旧没见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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