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
侯少鸿的笑容有些尴尬：“孟少，好啊。”
又听见“孟少”二字，如同触电一般，苏晓梦紧紧抿起了嘴唇，目光唰地就转移到了门外。
他也不一样了。
苏晓梦亲眼看见了站在门外的孟十洲。许久不见，他风尘仆仆，仿佛携着十二月的霜寒，冷傲如梅地立在那儿，神色蓦然。他并没有看见她，只是看见了站在门口的何止。
极为淡漠地看了他一眼，以毫无退避的姿态，直接说出了目的：“侯总，我这次来，是为了您手上百分之十五的天启股份。我希望，您可以考虑卖给我。”
侯少鸿双手一搓，面露难色，摊了摊手：“不好意思。里面这位，比你先来。而且他已经出了双倍价。我正在考虑，要不要卖给他。”
孟十洲上前两步，一个错身，便看见了躲在沙发边的苏晓梦。显然，他怔了一怔，一时竟忘了言辞。他深深地看着她，似是一眼万年，似是她，越发激发了他心底深处的那份不屈。
压抑住内心的悸动，他也换了一副判若两人的神情，仿佛没层见过她似的，转向了侯少鸿：“侯总，条件，随便你开。”
侯少鸿吃惊不小。
何止却道出了他人的心声：“好大的口气。孟十洲，你现在已经不是孟放的儿子了。即便我爸念旧，给你留了一点钱，我想应该也不够买侯总手上的全部股份吧。我倒是很好奇，你凭什么随便别人开条件？难道，你有了新靠山？”
“公平竞争而已。”孟十洲并不解释，淡淡说道。
充斥着火药味的现场，让侯少鸿不得不玩味几分，如此具有戏剧冲突的场面，他巴不得此处多延宕片刻。当然，看了无数场戏，这场戏的戏核，他早就看清楚了。
他们在抢什么？明面上抢股权，暗地里抢女人。侯少鸿不由觉得有点意思起来，手背拍打着手掌想道：这个时候，如果把选择权交给她，她会怎么选……这，才是最大的看点。
他皱了皱眉，面露为难之色：“我是个制片人。制片人嘛，都是生意人。但是我侯少鸿，一直自诩为是一个有底线的生意人。所以，我手上的股权，可以明码标价。
就按天启家的孟少爷说的，按原价的两倍出手。这个价格，我是赚够的。这个价格，你出得起吧？”
十洲见他正在问自己，笃定点头。
“——不过，你出得起，他也出得起。而且他比你先来，本来就应该先到先得。除非，你有除了钱以外，其他的理由可以打动我。”
顿了顿，侯少鸿又朝着苏晓梦笑了笑，貌似随意地问道：“苏晓梦，你觉得呢？”
？！
好似突然被一个皮球给砸中了脑袋，苏晓梦这才意识到，侯少鸿把选择权转嫁到了自己的手上。脑袋上的皮球瞬间变成了扎手的仙人球。
她抬眼，看了看他。孟十洲冷若冰霜的面庞似是结了冰，连一道褶子也没有显露。
她又看了看他，却见他突然不再那么有棱有角了。何止转过身来，望着她的眼眸瞬间柔软下来，就像他一如既往那般，极尽温柔。他望着她，以不为人察觉的角度摇了摇头。
其实，答案，她早已一清二楚。
“侯总。”定神回气，她终于说出了决定：“如果是我，我会把股份卖给天启集团的继承人，何止。”
有意思，更有意思了。侯少鸿不由对苏晓梦又有了几分好奇：“为什么，你说说。”
“很简单。第一，何止作为天启集团的继承人，自然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能保证天启集团能够安然无恙度过危机。所以，与其说他是买你手上的股份，不如说是暂借。
您本来就是大股东之一，我想，等天启能够重振旗鼓的时候，您如果愿意，还是可以当回这个股东的。第二，我相信从资金链的角度来说，何止更有保障。毕竟另一边，您不知道其中背景的深浅，万一其中有涉黑，也未尝可知……”
铁着心说这一番话，她的双眼却不敢向他望去。她深怕看见他的失望，还有他的冷漠。
侯鸿亮点了点头：“你说得对。那就按你说的——”他转向了何止，向他伸出了手：“合作愉快。”
过了良久，伴着小心翼翼的心跳，她才抬起了头，朝着另一个方向望去。
他，却已经不在了。
怔怔站在那里，她听见了其他人正在道别。
侯少鸿不合时宜地推开了窗，嘿嘿笑道：“外面的山色多美啊！”
山外。
别墅的大门口，停着一辆黑色奥迪车，站在车边的两个男人，追命和冷血，正等候着他们的新主人。
孟十洲徒步下山，奔驰车跟上了他的去路。
“孟十洲。”
车窗摇下，何止探出了头：“我知道，你跟我抢股权，是为了替她完成心愿。但是，你应该换一个角度考虑问题——反正都是为了她实现梦想，是谁，有那么重要吗？”
“重要。”孟十洲稍停了脚步：“我不只是为了她，我也是为了我的家人。”
何止摇了摇头：“反正，如果你还爱她，就应该信她。”
奔驰车疾驰而去。
而他，一步一步，走下了山。
***
别墅宽敞的平台风光无限。不远处，青城山山峦起伏，远黛含烟，恰如一副笔走龙蛇的水墨画。侯少鸿与周围并排望着山景，微薄的雾气中，两人都深呼了一口飘飘渺渺的“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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