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延龄从宫里出来后,和兄长别过,便吩咐下人驾车直奔宣武门外米市胡同。
这里有家著名的烤鸭店,永乐十四年从南京迁来的“金陵老便宜坊”,平常这家店总是车水马龙的好不热闹,大门两侧棕栗色高漆松木长牌,红色榜书对联“闻香下马”“知味停车”。
因皇帝大行,百日吃素,所以这些天稍许冷清一些。不过照常开业卖素菜,也有常客。
今天的常客很不一般,他就是内阁首辅杨廷和大人,正在二楼的雅间悠哉的喝着雨前龙井,想着心事。
他知道张延龄有事要见自己,但不知为了什么事,一直在琢磨着,从进了门就内心不断腹诽:不吃荤腥定这儿干嘛,打一进来满鼻子沉淀的烤鸭香,肚子咕咕叫,不停的咽吐沫。
所以先叫了一壶茶两样点心,打打牙祭。正思磨的功夫,张延龄一挑门帘走了进来,见面之后不免一通寒暄,重新落座后,吩咐外面扈从安排上菜。
扭过脸来对杨廷和客气说道:“介夫兄,这家的素菜也是很地道的江淮小炒,清口入味极是难得,特意从应天府新进的厨子,你给品介品介。”
杨廷和一听,颇有兴致:“看来这家的东家着实的会做生意,知道因时而变,有远虑以解近忧。”
“那是那是,不然能把买卖做到顺天府来,这可是天子脚下。”张延龄听出了他话里有话试探自己,便随声附和道。
“想必也有你建昌侯照应的周详吧?”杨廷和调侃道。
“你看你看,什么都遮不住你的眼,呵呵呵。其实照应倒没怎么照应,京城地面上遇点儿事,通过朋友求到我这了,只要不是犯法匿税,能帮还是得帮一下,首善之地义字当头嘛。
我这人,介夫兄还不了解,最讲义气。”张延龄一脸笑容可掬,打着机锋说道。
人老成精,听到这,杨廷和心里有了根了:看意思,今天是有求于我呀,估计是连张太后都摆不平的事了,要小心为妙。新皇登基,你要给我画圈穿小鞋,可别怪我不客气。
二人正无语各自抿茶,外面扈从将门帘挑开,店小二开始传菜、报菜名:平桥豆腐、煮干丝、白菜炒绿豆饼、开洋蒲菜外加素馄饨汤,客官您的菜齐了,说完一躬身退了出去。
扈从将门掩上,屋内静了下来。杨廷和看了一下这洪武大帝定下的官宴标准--四菜一汤,点了点头,冲着张延龄道:“侯爷循祖规甚善于行,佩服之至,我这里谢过了。这几味菜看着令人食指大动,在下可不客气了。”说着话便抓起筷箸吃了起来。
张延龄“呵呵”一笑:“主随客便,来来来,趁热尝鲜,我也是饿了。”
两人心照不宣的先祭起自己的五脏庙,偶尔交流一下菜式和味道,待吃的七八成饱时,杨廷和放下了筷子,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熟话说,吃人嘴短,杨廷和一想,也不能老这么哂着装傻,非君子之为,于是开口问道:“侯爷,想必在太后那碰了一鼻子灰,想起老夫来了。”
看杨廷和停箸不食了,张延龄也放下了筷子。一听有此一问,忙笑笑说:“介夫兄哪里话来,不过就想和你叙叙交心,对了,那篇《即位诏》真是开天下历朝之先河呀!”
“侯爷真这么认为吗?你肯定没仔细听,那上面可有对你不利的举措,老夫以为你今天是为此事而来。”杨廷和调侃道,真要是为《即位诏》里涉及的条陈而来,那他是傻疯了,那是皇上的圣旨,谁能改!
张延龄无奈的看了看对过的老猴子,摇了摇头,加重语气说道:“介夫兄,莫要再开玩笑了。这新皇不继嗣可是如何是好呀?”
杨廷和闻言,沉吟一下,用手捋了捋颌下胡须,正色道:“这刚刚过了两天,稍安勿躁。新皇也需要时日适应对吧?天子临朝,百事待举,放心吧!礼部已经准备奏章,明日便可递到通政司。就为这事请老夫吃饭,是不是小题大做了?还有什么事儿明说吧,别在这绕圈子。”
张延龄一听话都说到这份了,挑明了说吧:“是有这么一事,我的人昨日消息传来,说山西潞州暴民骚乱,纵火焚烧办事衙馆,造成百十来人横死火灾,估计布政使司的折子已经快到了。”
杨廷和一愣,心说:敢情这么大的事呀!
表面上不动声色,手指轻敲桌面,沉声问道:“此事与侯爷有什么瓜葛?”
“说有也没有,奏章上不会提我半个字;说没有也有,毕竟那些和暴民冲突的人是给我办事的。”说到这,张延龄站起身来给杨廷和续了杯茶,然后也给自己添了点,“介夫兄你也知道,朝中有人为那点官庄之事,都要用唾沫淹死我了,我也打算把官庄的事情做个了结,谁承想出了此事,唉!”
看着对过这个一贯横行霸道惯了的侯爷,如今也有愁眉不展的时候,不禁内心感慨:出来混,终究要还的。(笔者概括)
“等我看了折子再说吧,近来潞州一直不太平,灾年欠收所致,乱民占山为王或落草为寇频发,是应该好好清肃一下了。”说完,顿了顿手中茶杯。
张延龄一听,精神一振,终归是首辅大学士,一言中的,烟消云散了,赶忙站起来对杨廷和一抱拳:“介夫兄,一切尽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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