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平走了，走得干脆利落。尽管临走前还道着什么“还有许多时间”、“先回去享受五星级酒店天字号套房的豪华服务”，但直感告诉格林，他们的再会并不会很久远。
晚餐吃比萨和营养液。
餐后格林沏了壶红茶——使用那种昂贵的茶叶沏了一壶茶。茶叶本身就具备提神醒脑功效，这种昂贵的红茶叶更是可以微量提升大脑的思维活跃度。尽管在熬夜方面的作用不如咖啡，但在某些时候……嗯，对于侦探而言大多是在与委托人“斗智斗勇”的时候，能够起到……还算是“可以”的作用？
老实说，格林不是很理解各种差别，他对“茶”与“咖啡”的认知仅限于“精神尚可之时喝茶比较好”以及“精神不振之时咖啡的作用比较大”。
七时十七分，通讯仪提示男人发来了信息。
那是他们给男人制定的日程计划，饭后写一篇不低于四百字的感想。当然，今天是第一天，依着日程男人应该在今天上午找到兼职且在下午通过网络了解兼职的相关事宜。实际情况可能会强差人意，但无论如何只要男人依着他们的日程行动今天之内几乎是必定会找到一份兼职。
毕竟只是一份普通兼职而已，再加上有着他们为男人圈定范畴，估计顶天面试个七八份就能够应聘。
当然，前提是“男人依着他们的日程行动”。
格林内心里撇撇嘴，对男人的所作所为感到些许不满。
尽管对方貌似在尽力掩饰其“拖延症状”，但字里行间……好吧，其实不是“字里行间”，而是透过“时间的加减法”计算出男人的“工作量”不对劲。他们日程上计划男人面试兼查找讯息的时间总和为八小时，而男人感想的“含金量”往最大值估算也仅有五小时，也即是说男人“至少”偷懒了三个小时。
真是一个糟糕的家伙——格林在心里如此抱怨。
然而，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兴许男人的品格的确值得怀疑，却也没有格林想象的那般不堪。格林其实自己也在心里面明白，他对男人抱有意见的根源在于“阶层”，也即……没有人喜欢和傻子玩耍。
是的，没人喜欢和傻子玩耍。
但，还有另一句话。兴许是某位伟人曾经说过或者提及过类似内容，格林却是从麦文那边听闻——只要你走得足够远，你可以把所有人都当做傻子。
是的，“把所有人都当做是傻子”。
公立教育的毕业生平均8.5年等级提升1~2级，简单粗算，850年的差距高达100。根据某个家伙测量，“轻度弱智”与“标准毕业生”之间的等级差大致上是在20~30之间。更准确的来说，“标准生”的底层与“轻度弱智”之间的等级差只有20个等级，也即170年的差距。而在历史上不乏被评价为“领先世界500年”的科学伟人。
问：在那些科学伟人的眼里，那个时代的“普通人”究竟像什么？
姑且抛开由人类自身定义的那堆无聊玩意，“阶层”这一概念确凿在现实存在。
“一旦到达更高境界就无法融入原有的圈子……只有抛弃原来的圈子才能到达更高的境界……”
格林的小声嘟囔引来了麦文的注意。
“麦文先生。”
“问。”
“你是怎么发现‘模板’这种东西的存在？”
麦文没有问格林为什么知道他是“自己知晓”而非“被他人告知”，正如格林没有问麦文，为什么知道他要提问。
“五点。”
麦文伸出右手，掌心正对着格林张开。
“第一，历史书上面有说，门阀对非门阀的限制手段之一就是‘知识垄断’。古时候平民大多目不识丁，数学大致上也就二十以内的加减法，这还是在使用手指辅助的前提下。”
麦文首先收起大拇指。
“第二，同样是历史书内容，在门阀出现之前没有‘门阀’与‘非门阀’之分。结合第一点，我得出一个结论：很久之前一群人生活在一起，其中一部分人由于掌握了某项事物而位居人上，他们为了预防其他人爬上来、为了维护自己的位置，想了许多办法，其中一种就是‘知识垄断’。”
其次收起尾指。
“第三，狗改不了吃屎的习惯，我不认为时代改变了狗就不会吃屎，无论在哪个时代上位者为了维护自己的位置都会对下位者进行限制。”
再次收起无名指。
“第四，学府是中央下属机构，我既然对中央不信任自然对学府也不信任。不管里面的人员怎么想、怎么思考、抱有这么样的念头，但下属就是下属，它所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上级服务。”
接着是中指。
“到了这个地步，我大致上明白了学府存在的意义：为中央提供不影响他们掌权且能为他们提供统治根基的家伙。学府内部习得的内容能够让一个人爬到中层，却永远无法进入上层，其根本原因就在于‘学府没有上层必修技能’。”
最后，麦文缓缓把最后的食指也收回去。
“最后，还是那句话：狗改不了吃屎的习惯。中央那群人无利不起早，只有傻瓜和白痴才会认为那是‘纯粹的为下层提供上升渠道的地方’。还是那句话：无利不起早。中央那群人既然做了，并且投入了大量金钱，那就一定存在某项‘利润’。没有利益的驱动他们不会行动；他们不会把金钱投放在没有收益的地方。只要明白这两点，肯定‘利润’的存在，反推出事件全貌也并非难事。”
说到这里，麦文迟疑了一小会。
“而且你也应该察觉到了，尽管李平那个家伙一直诱导你往某个方向思考，但我想必你已经想明白这种所谓的‘知识限制’的限制。”
“对。”
格林肯定的对着麦文颔首，灰蓝色的眼瞳里宛如映着某样光芒。
“‘知识限制’的最大限制在于……知识，并非属于人类。他们并非知识的原主人，故而限制的第一步必须……”
“……抹杀好奇心，让孩童不再问‘为什么’，让雏鸟习惯‘听从’，让幼苗适应‘未经证实的正确’。只要培养出那种‘你别管为什么、你只要知道这是对的就够’的盲从思维……”
麦文默默放下了茶杯，撇撇嘴，眉宇唇间皆是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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