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朝堂上一众官员近来为了治河方策而闹得不可开交,各级官员纷纷表明立场、站好队伍,至少从表面上来看保守派人多势众,他们围绕了钱款事项,展开了一系列攻击压制了激进派官员。
眼看着即将取得最终的胜利时,紧接着在朝堂上又有官员再抛出一个变更钞法,若是将两件事均捆绑着一起,其中所包含的意义便更加错综复杂,而两派之间的火药味也越来远越浓了。
为了不让对方得逞,保守派必须反对变更钞法,才能阻止激进派的治河之策,以达到己方的政治诉求。
反过来,激进派若想让皇帝采纳贾鲁的治河方略,疏导河水向南流,则必须要让钞法变更通过,一旦朝廷批准了变更钞法,那么其手上便有一台印钞机了,到那时候想印多少就是多少,治河款项便再也不是什么问题了。
因此双方的争斗热点也逐渐的从治河方略上转向变更钞法上面来了,一场新的争论即将开始,在下一次常朝带来前,两派官员都在摩拳擦掌,备足工作,做好打一场漂亮的口水战,已达到己方的目的。
自从脱脱领命受理治河策略及变更钞法二事以来,数日来宵衣旰食,常常夜不能寝。
为了摆脱一众掣肘,脱脱明智地先将治河策略的提案压下,接下来只在会议上商讨变更钞法一事,心想着:‘本朝钞法紊乱多时,早就应该好好整理一番了,这次应该没有人反对吧!’
然而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相反的,总有一些跳梁小丑出来阻止丞相大人的治国良策。
距离上次常朝过去仅两三天时间,脱脱便遵从了皇帝妥懽帖睦尔的旨意,由中书省牵头,汇集御史台、枢密院及集贤、翰林两院官,安排在中书省署衙大堂上商议此事。
按理说,这是件好事啊!与会的众多官员也纷纷赞同此事,这其中有些官员是中立派的,先前多少与保守派暧昧不清,反对贾鲁治河方略的,现在既然能够解决了治河钱款问题,他们也就趋炎附势,纷纷同意变更钞法。
还有不少官员之前是保守派的,现在突然看见脱脱放出这么大的一个利器,也就瞬时间没辙了,统统改旗易帜,一个劲的赞同变更钞法,见风使舵乃是此时官场生存之道的必备技能之一。
然而还是有极少数的官员不懂得见风使舵,随波逐流,始终坚持着不同意见,而集贤大学士兼国子祭酒吕思诚便是其中一员反对最坚决的官员。
吕思诚,字仲实,冀宁路平定州(今山西平定县)人,泰定元年(1324年)中进士第,授同知辽州知事,因母丧未赴任,改任景州蓚县尹,先后任国子监丞、司业、翰林国史院检阅官、编修、监察御史、中书左司员外郎,再升任集贤侍讲学士,兼国子祭酒。为人直言敢谏、秉公办事,人多嫉妒。
“我皇元之钱法,向来禁止铜钱流通,至元十四年,禁江南用铜钱,然海外商人持金来易铜钱,仍许之。
至元十九年,又用左丞耿仁言,以钞易铜钱,令市舶司以铜钱易海外货,仍听船户通贩抽分。
至元二十二年,中书右丞卢世荣订铸铜钱,言钞为虚,币宜括铜铸至元钱,与钞参行,世祖然之,而行之不果。
至元二十三年,乃令海外贸易者毋用铜钱,至此本朝铜钱始不流通。”吕思诚据理力争言道。
“大德十一年,武宗即位,阔尔伯牙里请更用银钞、铜钱,集议不行。
至大二年,中书省更改钞法,并议铸钱,于产铜之地设立捉举司十九。
是年十月,以行铜钱诏天下。
至大三年,遂铸钱二等:曰至大通宝者,一文准至大银钞一厘;曰大元通宝者,一文准至大通宝钱一十文,历代铜钱,悉依旧例与至大钱通用,其当五、当三、折二,并依旧数用之。
同年八月,又以所铸铜钱诏行天下。
而至大银钞亦在此时始行,由于品目扶碎,民犹未悟,而又兼行铜钱,虑有妨碍,而民间私藏铜器甚急,弗便。
至大四年,仁宗即位,随即罢至大钱,诏以鼓铸弗给,新旧恣用,其币日甚,与银钞皆废不用。
由此可见,本朝前后诏行铜钱数次,每次行用于民甚害,还望诸位同僚三思而后行。”吕思诚发表了自国朝定鼎以来的经济史,其中还发达了自己的看法。
“法有便否,不当视立法之人为废,且银钞固当废,铜钱与楮币相权而行,古之道也,何可过遽乎!”突然听闻一把声音回应道,仔细一瞧,却是吏部尚书偰哲笃。
紧接着偰哲笃又说道:“大元自世祖皇帝颁行中统钞以来,皆以钱为文,虽鼓铸未遑,而钱币兼行之意已具,其后造至元宝钞,以一当五,名曰:‘子母相权’,而铜钱实未行用,导致如今钞法偏虚,民用匮乏,爰谋拯弊,必合更张。
眼下铸造至正通宝与历代铜钱并用,以实钞法,此举正符合古人子母相权之意,更有新旧相济之实,以上副世祖立法之本意,何来民害之说。”偰哲笃也根据国朝经济史反驳了吕思诚的意见,同时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吕思诚见此反驳道:“偰大人此言差矣!钱钞用法,虽然看起来一致,但是用起来只是以虚换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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