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禹纳新只一天。
门人在无数的记录结果中细心甄别，将名单一一列出，按照天资情况分出三等批次。待一切事毕，早已至后夜。
辰宁握着一本厚卷，独自行在通往峭壁广场的长廊之中。越过宽厚大门，一切又回复简洁，根骨兽像、方桌都统统撤离，即使四周满是照明篝火却也难以点亮全部空间。
最终踏上阶梯，再次走入独门大殿。
“师父，纳新结果已出，待您过目便可登出布告。”
辰宁依旧恭敬问候，托起手中书卷安静等待。
一袭白影缓然转身，相比肩颈散发，面容并无过多苍老，但岁月流逝依旧在眼梢添加众多尾纹细痕。尖颌润腮不着一丝轻粉，即使饱经岁月繁杂气质依旧不输辰宁的年轻活跃，不知是否在许多年前也曾会引人注目停滞。
“不看了，讲讲吧。”掌门珠轩淡然说着。
辰宁不曾翻动书卷，随口便答：“回师父，本年纳新共九百五十四人，甄选达标者七百六十五。其中天级八十二人，地级五百三十五人，海级一百四十八人。”
珠轩面无表情，不出声亦不动，就连眼珠都不曾偏转。见师父不动，辰宁更是不敢，师徒二人就如此沉默。
最先开口的还是珠轩，道：“有什么就说。”
似乎她早就看出辰宁仍心底还有话要讲。
得到准许，辰宁这才放心说着：“本年纳新中有一人，天资根骨极高，前无先例，甚至……但天资灵悟却是极差，以其水平而言，本该为智残之人。但其言谈行事毫无影响，完全正常。不知应否收其入门？只可由师父定夺。”
珠轩不语，双眼闭合，眼梢皱纹好似又增添了几许。右手微抬，一股无形冲击随之而去。
辰宁瞬间被击飞，足有速丈之远。跌落后顾不上其他立即翻身跪下，已经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致歉：“对不起，师父，恕徒儿妄语。”
珠轩微微叹了一口气，缓缓睁眼，叮嘱着：“师尊下月便要出关，这般有关联的话在老头儿面前一个字都不准再提，记住了吗？”
“是，师父，徒儿谨记。”
珠轩再次出言：“至于你说的柳姓小子，便按规约而定，不符合就是不符合，去吧。”
辰宁暗自叹了口气，或是放松亦或有其他表达。恭敬示别，转身轻步离去。行至殿口即将推门之时，身后再次响起珠轩话语：“明日布告事毕，去看看你师叔吧。记得提上两坛好酒！”
辰宁郑重点头，随之迈出再关大门。
……
北守小镇，再闹腾半天就要恢复常有的平静，纳新布告会在午时准时张贴于镇尾的主峰山脚。
言福子禄正在打包行李，也盘算着快要返程了。刚刚弄好一个包裹，想到了什么，转身走到柳云寒身旁低声言语：“云寒，这里距大央遥远，还为北邬腹地，多加小心些。回去后我会同父皇尽快安插暗桩，应要盘个小店为掩饰，到时若有什么发现也好与我们联络。”
柳云寒啃着土豆竟然也是津津有味，点了点头，嘴里塞得满满强咽下后才说着：“不用担心我，子禄哥。回去的路远，祝你顺风。对了，打算何时动身？”
“待见过布告，确认以后。”
柳云寒默默点头，又拿起个土豆咬了一口，只是见着没有刚刚那个吃的香了。
突然房门被打开，大平火急火燎的冲了进来。见到柳云寒还在悠哉啃食，立即上前就要夺其手中的土豆。柳云寒躲着又啃了一下，说着：“平哥，你着什么急啊？”
“寒哥，你根骨甲一，我才丙一，你是稳了，我肯定急呀。”
相比前些日子交谈的时候，大平原本放心安然，但现在却是忧心急迫，两个人的态度好像完全的翻转过来。其实柳云寒也并非不担忧，只是现在距离午时还有小半个时辰，就算到达山脚也不能立即知晓结果，无非是干着急。
完全能理解大平此刻的心境，于是抹了抹嘴，站起身说着：“总有种不好的预感，感觉我也不大稳。”
“又装是不是。就你那根骨百年难遇，就算灵悟再差，穹禹也会留下你的。”大平又是一脸鄙夷，认为柳云寒又在这假谦虚。
只是笑了笑，也没说什么。
一旁的言福子禄看着两人不好的表情，腾地站起，劝着：“走吧，过与不过，看看便知。”
三人从客栈走出，主街之上已有不少人朝着镇尾而去。这次只要走到山脚不需再登山，还是节省了不少时间和力气的。
山脚空场已摆好四块牌子，从左至右依序而立。只是瞧见第一眼心底便生疑问，事前就已得知纳新通过会以天资高低分为三个等次，那这布告名单应只有三个，怎会多出一个，也不知是干嘛用的。
出于好奇，特意走进查看。前三个立牌顶端都刻着大字，从左向右分别为天、地、海，但第四个立牌上却是什么都没有，只是光秃秃的平板。
柳云寒问着，大平摇头也不知具体用途。
“会不会是等下张贴淘汰名单的布告？”言福子禄猜测说着。
大平一听立马皱眉，马上推着两人向傍边走，嘴里还不停嘀咕：“没准就是。可别在这逗留，全是霉运，离它越远越好。快走快走快走！”
渐渐这镇尾空场上人数越来越多，空间可比不了山腰峭壁下的广场，很快就让人感觉拥挤吵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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